有一位我认识的中学老师,退休后一直练习书法,特别喜欢写一些笔画繁多、意义晦涩的古字。有一次,他的恩师去世,他撰写四个大字:“不慗宗师”,装裱以为挽书。其中的“慗”字,“束”被写为“來”,当时,许多人看了都不认识,感觉高深至极。按照书法的规范,“敕”字要写成异体字,应该是“勑”,而不是随意更改其中的单个“部件”。亦即,书法家尽情挥洒书写之时,可以天马行空,倜傥不羁,但也不能过于“任性”,胡乱“拼凑”。
“不慗”是什么意思呢?原来,“慗”是“慭”的讹写,应为“不慭”,意为“不愿意”“不允许”“不接受”等。这个词来源于《诗经》中的《十月之交》一诗,原句是“不慭遗一老,俾守我王。”意思是:不愿留下一老臣,让他守卫我君王。
细加追溯,“慭”与“应”音近义同,“不慭”就是“不答应”。
张衡《思玄赋》:“戴胜慭其既欢兮,又诮余之行迟。”此处“慭”字,意为“响应”或“呼应”,与“应”通假。
将这位书法爱好者误书的“不慗宗师”,更正为“不慭宗师”之后,其义依旧令人费解,感觉颇不通顺。再将其还原为“不慭遗宗师”,还是不通。于是,只好将“昊天”二字冠于前面,成为“昊天不慭遗宗师”,这才终于看出个名堂了。原来他要表达的意思是:老天爷不愿意留下我的宗师。但是,对于一般人来说,仅凭“不慭宗师”这四个字,很难理解到这一层意思。看来,这位书法爱好者喜好“故弄玄虚”,已臻“化境”了。
其实,他完全可以写得更生动些,比如,写成富有诗意的两句八字:“昊天不慭,遗吾宗师!”这样一来,作为挽联,更富有意境。
对其“故弄玄虚”的线索,可以还原如下:——
将“昊天不慭遗一老”一句,省去“昊天”,变“一老”为“宗师”,将关键动词“遗”字也省略,于是变成了“不慭宗师”;接着,将“慭”故意讹笔为“慗”,变成“不慗宗师”,意思更加隐讳了;然后,将“慗”字之“束”故意错写为“來”,使得整个字都难以辨认了。
至此,不禁想起孔乙己教酒店伙计如何写四种“回”字的故事来。原来,卖弄文字或炫耀书法的人,都喜欢写得让人看不懂、认不清、辩不明,因为只有如此,方能显得他学问广博,高深莫测。而实际上,这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创作恶习,完全违背了传统的书法精神和艺术理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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瓠山才子简介
瓠山才子,原名康晓云,出生于甘肃省白银市会宁县太平店镇代家湾村张家岔社,就职于甘肃省嘉峪关市融媒体中心。资深媒体记者、编导、制片人,著名网络诗人、国学专家、真气养生大师、论坛大咖、百度名人、文学评论家、瓠山文稿创始人。在国内大型网站或论坛共发表古体诗词上万首,现代诗歌500多首,国学论文200多篇,散文100多篇。在《秘书文库》发表应用文600多篇,为金牌会员。1999年,诗歌《厚土》、《猛回头》、《往事》、《落山风》选入诗集《南吟北唱》(作家出版社出版)。2007年,诗歌《思念》荣获《甘肃文学网》优秀作品奖。国学论文《孙悟空原型为巫支祈无疑》等发表于《国学网站》,并被收入《国学文库》,转载于 《百家讲坛》之《探轶》栏目,又被“汉语国际推广南方基地厦门大学孔子学院办公室网站”《中国哲学思想》收录。在市级以上刊物上经常发表诗文。作品被编入《历代甘肃诗词选》(卷一五零)、《全陇诗》(第一七八卷597页)、《当代中华诗词库(甲午卷)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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